初五天氣竟然陰霾起來，顧明蘭起來後已經不早了。到了廚房，她發現朱正清已經燒好了玉米糊加雜面饅頭。他們家的雜面饅頭裏加了精面，玉米面又讓交待朱正清磨了兩次，這饅頭吃起來就不一樣了。

剛吃過飯想要收拾一下家裏，可朱正渺卻一臉為難的過來了：“二哥，二嫂，娘讓你們過去一下。”

說實話顧明蘭只要一聽到朱老婆子叫他們，就知道不會有好事。

一聽到朱正渺說朱老婆子讓他們夫妻倆都過去，她心中的第一個反應是：這才安耽了幾天，這老太婆又了什麽新花招了？

她知道二十九那天晚上朱老婆子差不多沒把朱正標咬死，哭哭啼啼的要朱正清也拿銀子出來給弟弟還債。好在自己那男人也算是個明白了事理的人，知道自己的娘是什麽心思。於是他問了朱老婆子，他家分餐不到兩個月家裏就給了二兩銀子，他是不是會打劫一下子拿得出十兩銀子來，這才被朱老爹喝住。

那天晚上沒要到自己家的銀子，邊走顧明蘭邊暗諷：不知她今天又有新花樣出來要銀子了。

兩人同進了門，朱老爹依舊坐在炕頭抽著他的老煙筒，朱正標夫婦已經到了。見到他們進來了，老爺子直直的吐出幾大口才說：“那個叫你們過來是與你們說一下，明天大夥兒一起去給你們兩個舅舅拜年，吃過早飯就去，在那兒吃中飯。”

去舅舅家拜年？

以前可從來沒有過一家人全去舅家拜年的事，今年怎麽就突然要一大家子一塊去去牛家？而且經過年前自己那表妹之事，朱正清實在不想去牛家。可是他不能直說，否則這新年裏自己這娘一定會罵得他狗血淋頭，正月裏實在不想觸黴頭，他只得看看爹又看看娘再問：“那我們得準備禮品麽？”

“怎麽能不準備禮品？難道叫你去吃白食？一家八十八個大錢的禮包，兩斤糕、兩斤糖、兩斤肉是必不可少的，其餘的你們就自己看著辦。”果然朱老婆子臉一沈，一開口就吐出了一大串。

原來在這裏等著他們呢？朱正清的臉沈了下來。

一家一個八十八個大錢的禮包，還要加上兩斤糕、兩斤糖、兩斤肉不算，好似還得添點什麽。牛家兩個大舅，外加牛老爺子兩個老的，就是三個禮。這是去正常走親戚，而不是去喝喜酒？這老太婆莫不是想打土豪？

顧明蘭坐在那連眼皮都沒擡一下，這事用不著她出面。只是在心底對這朱老婆子的鄙視又加深了一分：她還在對王林炎送來的那一車東西眼紅呢。

不過，她眼紅她的，東西可不會因為她眼紅就飄到老婆子屋裏去。

“爹，往年裏也就是爹娘去一回舅舅家，今年為什麽非得大夥兒全去？難道舅舅家有什麽喜事不成？再說就算舅舅家有什麽喜事，我們家去喝喜酒，也用不著去三個大禮吧？”朱正清屏住心中的不適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
又不是什麽新親要做面子，老親走親戚都是禮尚往來的，哪有走這麽重的新年禮？其餘兩兄弟聽著，心裏也各有想法了。

特別是朱正渺心中不舒服，二十九晚上娘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銀子給四哥還了債，現在去了老親家，動不動就要送大禮，她是不是年紀大了，就腦子糊塗了？

“怎麽不用三個禮，我們可是分了餐的一家人。”朱老婆子非常惱怒這兒子的不識趣。

“娘，分餐又不是分家，這去舅舅家去三份禮，那舅家人問我們是不是分了家，兒子要怎麽回答？”看來自己四弟是不會說什麽了，他沒有開口的權利。朱正清想自己要不說，這銀子就被這樣誑去了，雖然他是不差這幾個大錢，可是他才不想當這冤大頭！

朱老爹也一楞，他還真沒想到這一茬。

那天晚上四兒子出事被人敲了二十兩銀子的事，二兒子不掏一兩銀子的行為讓他不舒服，所以今天也就由著朱老婆子去纏弄了。他一時忘記了，這分餐可不是分家，老五的媳婦還沒進門，這事可不能傳出去。

“好了好了，你們要是沒空就不去吧，反正也就是往常的新年走動，你舅家也沒什麽大事，等以後你們正式都分家過了再說。”

“你們不去是可以，但這三個禮，你們兩兄弟已分餐，賺來的銀子也沒再交公中，這親就得一起做。不出三個，那每家出一個吧。”對老頭子這麽顧兒子，朱老婆子極是惱火：這死老頭是不是腦子有問題？

朱正清冷清清的掃了一眼爹娘：“正月裏走親戚，哪家不是兩斤糕、兩斤糖、一斤肉？肉爹娘在殺過年豬的時候已經留好了，糕與糖也在年前都準備了。奶奶回太婆家，也是這樣的禮數，要是我們家出外家的禮過大了，讓奶奶知曉，爹不擔心奶奶心裏不舒服麽？”

“你和那老太婆說什麽說？你們不說出去，她怎麽會知道？你是不是就是不想出這禮錢？”朱老子一串話甩了出來，那眼神就要吃人。

朱正清心裏對這父母早已冷情了，見朱老婆子死活就是想從他手裏摳銀子，要是他們對他真正的當兒子看待，不要說一個年禮，就是一年的禮由他出，他心裏也沒什麽不舒服。可是，他們越是這樣，他就越是不出，把他當個傻瓜，他就真把自己當傻瓜？

“娘的意思是說，送了禮還得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？再說，這麽有臉面的事，為何要藏著掖著？肉壓在飯下？難道兩個舅舅對我們一家有莫大的恩情？還是，我們家送的禮見不得光？”

朱正清的一番質問，讓朱老婆子腦羞成怒：“娘親舅大！什麽恩情不恩情，你作為小輩年節之下孝敬你兩個舅舅與外公外婆那就是常理，哪來的這麽多廢話？讓你出錢你就給我出，再啰嗦小心我揍你！”

這是要以大壓小不成？

朱正清站了起來：“娘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正式分家了麽？我怎麽沒分到家中的田與地？莫不是我不是這家裏的兒子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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